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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裏的陌生人

 葉子說她懷孕了,想趕快把婚給結了。
  我說孩子的爹是我見過的某某某麼?她問我某某某是誰?回答的乾脆的讓我驚訝,還清楚地記得上一次她出現的時候拉著某某某那親密的樣子,如今就這麼成了陌生人。她的乾脆常常讓我佩服。
  春天來了,巷子口的那棵老榆錢書擺弄著身子引來附近的大嬸們用各種方法摘下榆錢,然後用麵粉攪和一下,放點蔥花、芝麻什麼的,放進鍋裏一蒸就是一道菜了。
  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每到春天的時候,就和哥哥一起爬上樹開始摘榆錢,拿給媽媽讓她做出不一樣的小菜來,那個時候媽媽總是很神奇,不論是蒸的、炒的還是涼拌的,都能大大地滿足一下我和哥哥的讒嘴。媽媽也總是一手端著做好的榆錢飯,一手拉著哥哥、哥哥再拉著我,幸福驕傲地回娘家,送給外婆這屬於春天的美食。
  那個時候的媽媽應該是幸福的,兩個兒子長相俊美,聽話,嘴甜。
  到了外婆家住的小巷子,總有鄰居出來大聲地和她大招呼:陳家妹子,回娘家啊。
  媽媽也笑的格外甜美,朝著那些鄰居讓我們有禮貌的打招呼:張爺爺好,李奶奶好,孫婆婆好……
  外婆也會應著聲早早地站在院子口,格外驕傲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帶著外孫來看她,那個時候的外婆也應該是幸福的。
  媽媽說外公去世的時候,我給外婆去了電話,她說沒關係,人都要走這條路,讓我在外面乖乖地過好自己,別回去了。
  我站在馬路邊的小商店門口,硬生生地哭了起來,為外公的離開,為自己的不能回去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葉子就在我旁邊,用手摸著我的頭,說著以後咱一起回去看外婆。
  哭過了,人生總要繼續。
  葉子回杭州了,她走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地使勁地抱著我,說著無論怎麼著,要常常聯繫她,要想著她,她害怕被遺忘。
  我點著頭,送走了她,再趕著最後一班公車,和這個城市的一堆陌生人相遇,在不同的停靠站分別,看著窗外的夜色,原來這個城市的陌生人不只我一個。
  “池子,這個事情需要你今天上午12點前做完!”
  “池子,我家裏臨時有事情,我那個工作你能幫我頂一下麼?”
  “池子,週六我丈母娘要過來,你能幫我值一天班麼?”
  ……
  可以,沒問題,好吧。
  他們是我熟悉的同事,不是麼?是唯一能襯托我在這個城市還不算陌生的人群,不是麼?
  葉子說她想把孩子生下來,我說好吧,但要給孩子一個家,別讓他從小就感覺到自己的陌生。
  對啊,葉子,也別讓自己成為一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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