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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袋大米

中專畢業那年,父親為了能夠給我找一份工作,四處活動,到處找關係。
  
  一天,他扛著家裏自產的一袋新米,到縣城一個領導家裏走動。我跟在父親身後,隨他來到縣城一個小巷的一棟樓裏,在二樓一個貼有門神的大門前停下敲門。幾分鐘後,門打開了一條縫,從裏面探出一個頭來,沒有絲毫叫我們進去的意思。父親紅著臉,緊張地將肩上的大米放下,說明來意,希望那個他心目中的領導能夠在我找工作的事情上幫一下忙。那人沒等父親說完,就連連擺手,並說你這件事情我辦不到。說著話的當兒,就要關門。父親急了,用懇切的語氣希望那人能收下大米,並用手想去推開那道即將關著的大門,但門還是“砰”地關上了,留下了不知所措的父親和茫然的我。那一瞬間,淚水在我眼裏打轉,不是因工作沒有著落,而是因父親為了自己的女兒受到了別人的侮辱而委屈。我不想讓父親看到我流淚,強忍著淚水,拉起還傻傻站在原地的父親。
  
  “爸,我不找工作了,我打工去”。“不行,我再到你肖叔叔那想想辦法”。於是,父親又扛著大米來到另一個他認為能夠幫得上忙的朋友家裏。讓人欣慰的是這家人不僅收下了米,還留我們吃了午飯,但對於工作的事,那人也沒有明確的答復,只是說,看到時有沒有機會。
  
  後來的一段日子,父親為了我工作的事,又把家裏的李子、公雞等送了好幾個人,但都沒有著落,我明顯感覺到父親越發蒼老了。一天,父親在鎮醫院檢查身體,從醫生那得知縣人事局要招考公務員,撥腿就往幾公里以外的家裏跑。“老陶,家裏出事了嗎?你還沒有檢查完呢?”醫生話還沒說完,父親已不見了蹤影。那天,我正在地壩曬玉米,老遠就看見父親朝著家裏飛奔而來。一會兒,他滿臉通紅,滿頭大汗的出現在我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叫我趕緊去報名,說完就一口氣坐在了地上。那次,父親因為中暑真的病了好幾天。
  
  經過努力,我終於考上了公務員,到了一個到山區鄉政府工作。多年後,我調到縣城工作,並結婚生子,父母也從農村老家來到縣城隨妹妹一家生活,父親的臉上常常掛滿了笑容,他的腿上,經常坐著我和妹妹頑皮的兒子。閒暇之餘,我問父親,那麼遠的山路,您怎麼就一口氣給跑回來了。“當時沒想那麼多,想你儘快找到工作,生怕錯過報名的機會啊”,父親平靜地說。後來我想,要是那次父親沒得到人事局招考公務員的資訊,也許,現在的我已經是南下打工者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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